字节要卖“干儿子”：曾价值40亿美元

作者 | 铅笔道 阿欣

据界面新闻等报道，沙特游戏巨头Savvy正与字节跳动谈判，希望收购后者旗下全资子公司沐瞳科技。

2023 年底，字节跳动大规模收缩游戏业务时，就曾与 Savvy 接触过至少一次。之所以没谈成，主要因为价格——字节给沐瞳科技开出了不低于 50 亿美元的标价。

沐瞳科技曾经被看作字节跳动游戏出海的头号王牌。它手握东南亚MOBA游戏（多人在线战斗）市场的超级爆款，用户量级达到 10 亿级别，是中国游戏行业出海最成功的样本之一。

但是，自从2021 年以40亿美元卖给字节跳动，四年多时间，沐瞳科技就几次深陷“再次卖身”的漩涡，这究竟是为什么？

多家国内媒体向字节跳动和沐瞳科技分别求证，暂未获得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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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7月，沐瞳科技诞生在上海的写字楼里，创始人袁菁、徐振华与张冠群都带着腾讯游戏的基因，三人持股比例初定为5:3:2，张冠群持有14%股份。

彼时中国游戏市场正处于端游向手游转型的关键期，大厂们忙着在国内跑马圈地，身在魔都的他们，却反其道想“出海”。

刚开始，沐瞳科技做了款叫《Magic Rush: Heroes》的游戏，集卡牌和塔防于一身，拿了Google Play 2015年的最佳策略游戏，算是在海外站稳了脚。

但真正让其一战成名的，是2016年推出的MOBA手游《决胜巅峰（Mobile Legends: Bang Bang，简称MLBB）》。

这款游戏是真的懂东南亚玩家。

与当时市面上的同类产品相比，《决胜巅峰》优化了低端机型适配，将单局时长控制在15分钟左右，更符合东南亚用户的使用习惯。上线仅两年，其总注册账号就突破2亿，在印尼、马来西亚等国掀起热潮。

沐瞳科技并没有止步于游戏研发，转而将目光投向电竞生态的布局。2017年其促成印尼政府推出职业联赛MPL，当年在印尼举办的线下比赛便吸引了海量观众。

到2020年10月，《决胜巅峰》全球累计下载量突破10亿，月活跃峰值用户超1亿，成为东南亚市场的国民级游戏。

此时的沐瞳，在新加坡、印尼等地设立了分支机构，员工近千人，海外业务占比几乎达到100%，核心客户集中在东南亚、南亚及后续拓展的拉美地区，2019年更是跻身App Annie中国游戏出海厂商年度收入前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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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的背后，却藏着雷。

2020年底，沐瞳科技管理层以5亿美元估值回购了联合创始人张冠群剩余的2%股权，并在其未到场的情况下完成股权变更，将其剔除出股东名单。之后，张冠群起诉沐瞳科技。

与此同时，外部行业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2021年初，国内游戏版号审批进入暂停期，政策收紧让整个行业陷入融资寒冬，对于沐瞳科技虽然直接影响有限，但资本对游戏行业的信心受挫，独立发展的融资难度大幅增加。

沐瞳科技的核心产品《决胜巅峰》虽然在东南亚根基稳固，但欧美市场拓展始终乏力，长期在iOS畅销榜百名开外，而新游戏的研发又需要持续巨额投入，企业面临着增长瓶颈。

当时的沐瞳科技虽然营收可观，但要支撑全球化扩张和新品研发，资金需求巨大。2021年字节跳动和腾讯想收购沐瞳科技，最后字节跳动拿下了。

当年字节开出的 40 亿美元收购价（外媒口径），并不全是现金：大约 10 亿美元是真金白银，其余约 15 亿美元为字节股权。对沐瞳来说，这不是简单的退出，而是一笔“加入更大体系”的交易。

为什么沐瞳当时愿意卖给字节？原因主要有三点。

第一，TikTok 的流量协同太诱人。

TikTok 在全球有数十亿用户，在东南亚尤其强势，与沐瞳的用户群高度重叠。如果协同顺利，《决胜巅峰》的增长空间可能再次打开，新品发行也天然拥有更低的获客成本。这是任何游戏公司都无法忽视的机会。

第二，“独立运营”的承诺。

收购后，袁菁继续担任 CEO，核心团队也完整保留下来。对创业公司来说，在拿到巨头资源的同时还能保留决策权，这几乎是最理想的状态。

第三，股权问题一次性解决。

沐瞳在 2020 年底经历过股权更替的争议，结构比较复杂。字节的全盘收购，相当于用市场化方式重新梳理了股权，把利益关系彻底理顺，避免后续纠纷继续影响经营。

从行业大环境看，当时沐瞳的压力也在增加。腾讯将《王者荣耀》推向海外后，与《决胜巅峰》在东南亚正面竞争，凭借品牌与资源优势不断压迫沐瞳的市场份额。在这种情况下，站到字节背后，意味着更强的资金、渠道和抗风险能力。

此外，2021 年全球疫情导致供应链不稳、汇率波动明显，重度依赖海外收入的沐瞳面临成本压力。字节的资金和体系，也能帮它缓冲这类宏观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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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被外界视为"强强联合"的收购，最终却未能实现预期的协同效应。

收购后《决胜巅峰》在东南亚倒是没掉链子，电竞赛事越做越大。2023年M5世界总决赛最高有506万人同时看，成了全球最火的移动电竞赛事，2025年还进了电竞世界杯。

但欧美市场依旧是块硬骨头，新出的《发条总动员》《潮汐守望者》也没复制出《决胜巅峰》的成功。

字节方面，由于国内游戏业务调整和战略重心转移转到了短视频和云计算上，对沐瞳的资源支持逐渐减弱。

2023年11月字节对游戏业务大规模调整时，就有消息称其寻求出售沐瞳，当时CEO袁菁特意在内部打气"会长期深耕游戏行业"。

2024年，市场又传出沐瞳与字节跳动旗下另一游戏品牌朝夕光年打包上市的传闻，最终被字节否认。折腾来折腾去，沐瞳在字节体系里越来越像个“边缘人”。

财务数据显示，沐瞳这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

2023年，净利润亏损10.87亿元；2024年营收15.79亿元，同比下降10.38%，虽然亏损收窄至1.18亿元，但主要得益于资产减值计提减少，核心盈利能力并未实质改善；2025年一季度，营收同比增长31.15%至4.85亿元，但净利率仅0.97%，同比下滑4.38个百分点，毛利率更是从上年同期的29.22%降至18.14%。

有观点认为，这种业绩表现，让字节最终决定彻底剥离沐瞳业务，将资源聚焦于核心的短视频和云计算业务。

而此次潜在的收购方沙特Savvy ，作为中东资本布局全球游戏产业的重要平台，看中的正是沐瞳在东南亚、中东等地的成熟运营经验和《决胜巅峰》的庞大用户基础，希望通过收购完善其全球游戏产业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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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4年三名腾讯系创业者起步，到成为东南亚市场的头部公司，再到两度进入资本并购的风口，沐瞳这十年几乎走完了中国游戏出海的典型路线。

靠一次精准判断、靠一款爆款打穿海外市场并不难，难的是后半程：

当规模上来了，研发、资金、发行资源、组织能力都会成为新的天花板。把爆款变成持续赚钱的业务、把一家公司从“被风口带起”转到“靠体系支撑增长”，这是很多中国出海游戏公司的共同难题，沐瞳也不例外。

当年的沐瞳选择卖给字节，是在当时的市场环境下最务实的解法——既解决了资金和股权问题，也换了一次冲击上限的机会。而如今的沐瞳与字节，各自基于战略调整做出新的选择，本质上都是“合则来、不合则散”的正常商业逻辑。

目前，字节与沙特 Savvy 的谈判仍在继续，交易能否落地还未确定。

但不论最后卖不卖成，沐瞳这一段经历都给游戏创业者提了个醒：

在全球化竞争越来越激烈的今天，爆款只是敲门砖。真正决定一家游戏公司能走多远的，是持续做新品的研发能力、稳定的现金流，以及能支撑长期运营的体系。

对沐瞳来说，如果这笔交易达成，中东资本的加入可能给它带来新的机会。但这家曾在东南亚创造过奇迹的公司，能不能再火一次，已经不是“运气”能决定的事，而是体系、产品力和市场判断的综合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