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点名的“智能骚扰电话”背后：AI被滥用 业内人称心知肚明 无奈监管太难

 文 | 铅笔道记者 石榴

央视大型“315”晚会又双叒叕来了，这已经是央视举办的第29届打假节目了。在昨天这个消费者权益日之际，央视又曝光了一批企业，将骗局、陷阱和黑幕以及假冒伪劣商品揭穿。

其中最大的“彩蛋”应该是AI。这个素来高大上，声称要颠覆个行业的高冷尤物，踏入尘世染上淤泥，成为骚扰电话最大的帮凶。一天拨打5000多个骚扰电话，停电也能照打，还能清空通话记录躲避监管…

AI这把双刃剑助不仅推动了商业营销行业的发展,同样也加大了政府的监管难度。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AI首次“喜”提“315”

被央视的“315”曝光打假的企业，相当于上了反面春晚，迅速“走红”不说，还会永远地挂在耻辱柱上。29届315晚会刚刚结束，又有一波企业被钉上耻辱柱，涉及医疗垃圾、辣条、土鸡蛋、卫生用品、证书挂靠、家电售后、网贷催收七个领域。此外，素有高大上称号的AI居然也被点名，原来是积病已久的外呼机器人的骚扰电话。

据“315”央视记者调查，一家号称西北人工智能语音营销系统领域的领导者“易龙芯科”，其研发的外呼机器人一天可拨打5000多个骚扰电话，一年拨打了40多亿个骚扰电话。电话里的声音不仅和真人真假难分，还能模仿林志玲的声音，连停电了还能继续打。可怕的是，能够做到无法被查到通话记录逃避监管。这样的机器人外呼系统售价只要3000元。

AI再配上轻轻松松就能获取周围人手机电话的探针盒子，这个骚扰电话简直“无法无天”。因此，大家都对曾经收到过的房产、培训教育、汽车、金融、等的轮番电话轰炸感到糟心。除了易龙芯科人工智能有限公司，同样被央视点名的企业还有：壹鸽科技有限公司、中科智联科技有限公司、璧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声牙科技有限公司、萨摩耶互联网金融科技有限公司等。

这些高新企业，大部分融资动辄上千万。其中，成立于2012年8月的璧合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已经于2015年8月在新三板上市，是国内第一家登陆新三板的效果广告公司。股东中包括著名的公关公司，蓝色光标和语音识别领域的领头羊，科大讯飞。

蓝色光标也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声明，称璧合科技是蓝色光标早年参与财务投资的企业，不占有其董事席位，也未参与其日常运营决策。节目播出后，公司已第一时间联系璧合科技的相关负责人，要求璧合科技对节目中提及的问题进行全面调查，并将督促其及时向公众做出说明。

同样涉嫌通过探针盒子获取用户信息的深圳萨摩耶互联网金融服务有限公司，也马不停蹄地发出声明，官方表示已召开紧急会议，并成立专项调查小组，正对节目节目中提及的问题进行全面摸查，并将第一时间对摸查结果向公众做出声明。这家公司曾获得达晨创投、元璟资本、微光创投等数千万A轮融资，2017年获中信资本、涌铧资本千万级B轮融资。

公关们胆战心惊的一夜过去了，接下来他们要如何清查身上的荼毒不得而知。但是素来“高冷”的AI这些年在尘世中打滚，终于被裹上了难洗的污泥。

智能客服外呼机器人本身是以语音识别技术为核心的一个产品。它常常被归纳在智能客服的领域之下，主要代替人工客服，解决市面上呼叫中心行业面临的客服效率低、客户流失率高、客服质量难把控等挑战，不仅能为企业节省成本，还能提高效率和沟通质量。

它同样也是人们的销售助手，能够对语音对话实时转文字，提取文字分析的关键信息，具有帮助客服人员起到销售思路导航、推荐话术、知识点、购买意愿的分析等的能力。这本是一个很好的AI应用场景，在国外已经成熟运用好多年，但在国内却初出茅庐没多久。

但AI却因此首次“喜提”315，又意外又觉得唏嘘不已。人工智能学术圈一直流传一个观点：人工智能其实是人脸识别的智能，但在浪潮一波推一波之后，AI将颠覆不同行业。

一是在于图像识别技术商业化最先成熟。其次，放心好用，AI在安保、拍摄美颜等场景应用带来了很好的社会效果，一堆人开始做。后来，语音识别技术成熟了，语音翻译、输入法、外呼客服等场景中语音识别公司扎堆成立。

当AI进入这门“扰人”的营销行当之后，骚然电话便孕育而生，成为营销企业的心头好。一位人工智能领域创业者李萌（化名）表示，AI正一点一点地在不同场景中爆发出来，到最后基本上都会把行业彻底变革。AI被点名，同样也是技术越来越深入这个社会的体现。作为一门本无好坏之分的技术，自此有了差别，被赋予了不一样的色彩。

外呼机器人的隐忧与监管

诸如上文表示，机器人的声音和交流已经与人无异。它很聪明，能够自我学习，能随着数据越来多而变得更懂用户。一位业内创业公司CEO王懿（化名）向铅笔道表示，推销电话也能打消人们的戒备心，传递出价值。他心中理解的智能外呼机器人，是将企业的产品和服务等价值传递给客户。“但今天的外呼机器人打‘骚扰电话’，并没有给人类产生价值，人们厌恶这样的AI，且需要国家层面去监管”。

技术是中立的，看是什么样的人如何使用它，这句话永远经典。但是王懿同样也表达了一个隐忧，外呼机器人与用户沟通时涉及到的行为规范性的问题。

他在考虑：机器人在与客户沟通时是否应该告知客户自己是机器人？人工智能发展至此，人类与人工智能共处的法则并未形成，随着AI技术不断与人类相互交织，相关监管需上升到国家层面。

骚扰电话积病已久，此外，它还涉及到我国另一个暂时无法改变的糟糕现状：信息泄露。国家也日益重视骚扰电话和信息窃取的监管问题。去年8月，十三部委联合发文整治骚扰电话，第一次明确“骚扰电话”作为治理对象，同时将健全法规制度，依法惩处犯罪。治理的目标是，规范拨打商业营销类电话、明显减少恶意骚扰和违法犯罪类电话。可以从规范数据来源、规范坐席话术与拨打行为、建立禁拨机制这些方面做起。

2018年11月， 工信部再次发文规定，开展商业性营销应事先征得用户同意，保留相关凭证并积极配合骚扰电话核查工作。用户明确表示拒绝特定行业或业务的营销电话后，不得再次拨打。工信部在清理各类骚扰软件方面规定：要全面清理“呼死你”“网络改号”“短信轰炸机”等软件及“猫池”“语音网关”等设备相关销售推广信息，切断相关软件、设备在互联网上的搜索、发布、下载、交易渠道。

尽管国家的监管条例日益完善，但是面对技术的日新月异，监管之手还是难以将其伸进隐秘之处。更何况，技术同样能用来作为逃避监管的手段。一家智能客服业内资深人士称，315曝光的消息，在业内早已心照不宣，根本算不上新闻，但是苦于监管难。

“智能外呼没有错，错在信息数据收集和应用不规范，同时技术企业作为技术外包公司也有难处。由于不是执法机构，企业难以监管技术用途。但是无论如何，国家应该要继续完善管理，不然这样下去将会让业态处于劣币驱逐良币的负面循环之中。”这位业内人士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