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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营收6000万的教育公司资金断裂 创始人:负债680万还想坚持

一家在线素质教育机构的倒下。

记者 | 张旋

“趣口才只是暂时停止运营,没有倒闭,我更不会跑路。”上周四以来,王赫已经不知道把这句话重复了多少遍。

44岁,第三次创业,负债680万,对于这样的结局,在教育领域创业20多年的王赫无奈、惋惜、不舍。

“双减”政策的重压之下,教育行业内部草木皆兵,连受政策鼓励的素质教育行业也受到了波及。8月27日,趣口才创始人王赫通过微信公众号发布《致家长们的一封道歉信》,宣布由于经营不善,趣口才已经很难继续运转下去,目前资金链断裂无法继续运营。

这是王赫的第三次创业,2017年底,已经成功创办了一家线下口才培训机构的王赫,顺着在线教育的趋势,面向4-12岁少儿群体,成立了线语言表达培训机构趣口才。尽管属于受政策鼓励的素质教育赛道,趣口才还是没能在行业震荡中安稳度过,倒在了开学之前。

近日,王赫接受铅笔道专访,解释了趣口才资金链断裂的始末。获客成本高企、用工成本飙升、“价格战”愈演愈烈……近几年行业内卷导致的运营成本飙升,是趣口才资金链断裂的底层原因。

王赫和趣口才算是目前行业变革过程中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如他所言,“趣口才肯定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如今,新学期已经开始,但教培行业的洗牌还在继续。过去几年,行业的发展逐渐狂飙失速,连被裹挟其中的创业者也感到力不从心,如今的“刹车”无疑是必要且及时的,但也希望能给身处其中的从业者多一分钟喘息的机会。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第三次创业,倾其所有

上周四上午,王赫带着团队跟投资人见了一面。最后,他接受了现实,原来幻想能继续完成的融资彻底没戏了。

“当时确实是很痛苦,但这也是投资人正常的商业选择。”痛苦之外,他更多的还是焦虑——孩子们的课程,员工的薪酬,该怎么去偿付和兑现。

当天下午,王赫便立刻通知员工停止招收新生。消息一出,公司一下子人心惶惶,传递出的信号是让大家觉得公司要倒闭了。

“与其这样去传,不如直接跟大家讲清楚目前的情况。”周五,王赫花1个多小时快速写了一封道歉信,决定告诉大家一个真实的趣口才。

“趣口才因为我的能力不足经营不善,已经很难继续运转下去,目前资金链断裂无法继续运营。”王赫在道歉信的第一段如是说道。

资金链的危机是从今年4月开始的。王赫回忆当时本已谈好了一笔几千万的融资,但因为当时教育政策还不明朗,投资方紧急喊了暂停。

于是从4月到7月底,王赫跟合伙人苗萌一直在想办法筹集资金来支撑公司的运营。两人先是拿出自己多年来的积蓄,给公司垫进去500多万现金。

但公司花钱的地方太多,资金还是不够。在线教育公司没什么资产可以抵押,王赫与苗萌又以个人名义向银行贷款680万。

这几项加起来,两人一共筹集了1200多万补到业务的现金流里,用于员工的工资发放和日常运营。

这个过程中,两人也有过很激烈的争吵。“争论的焦点是我们到底要不要把自己陷得这么深。”毕竟这家公司并不是他们个人的公司,而是一家限责任公司。他们已经把全部积蓄押在了公司上,对王赫而言,还是公司的创始人和股东,但合伙人其实只是公司高管。“我们把自己的人生积蓄都放到公司里面了,后面我们的生活怎么办?”

除了争吵,两人也在努力说服自己。“这个项目在我们心目中是非常神圣的要去做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去挽救它。当时想坚持运营到政策正式发布的时候,如果清晰定义了素质类是受鼓励的,那么融资可以完成,企业就可以继续经营下去。”

1200万的资金也没能让趣口才支撑太久。不久,员工的工资就不得不延迟发放,从每月的18号延迟到月底。再后来,拖的时间越来越长。从延发到拖成欠薪,员工也开始怨声载道。

王赫还曾努力试图找到合适的并购方,但聊了十几家下来都无疾而终。“主要是现在很多从业者在自己都受到很大冲击的情况下,再去开拓一个新的课程领域,还要有一定的投入,而且这个投入还不小,就非常困难。”

终于熬到了7月底,“双减”政策发布,尽管政策对素质类教育的态度是鼓励发展的,但对于教育行业资本化的态度已经非常严厉。

裁员、退费、倒闭……多家教培机构纷纷暴雷的消息也刺激了家长们的神经,造成了恐慌式的退费挤兑潮。此时的趣口才已无力再支付这么多的退费以及员工的欠薪,王赫也只能宣布停止运营。

 被裹挟其中,难以自拔

趣口才是王赫的第三次创业,三次他都选择了教育行业。

第一次创业,他与朋友联合创立了一家珠心算教育机构,积累了少儿教育机构规模化运营的经验。2002年,他二次创业,与一位从事口才教育多年的朋友共同创立了以研发和加盟业务为主的线下少儿口才教育机构。到2017年,该机构业务已全面铺开,在全国有超6000家加盟商,在读学员超30万。

2017年底,王赫觉得在线教育是大势所趋,于是开始了第三次创业,成立国内第一家在线语言表达培训机构“趣口才”,主要面向4-12岁少儿群体,培训项目涵盖看图说话、语言逻辑、完整叙事、语言结构、口头作文和即兴表达六大方面。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口才教育创业者,趣口才在成立仅12个月的时候就先后完成了碳9资本种子轮、蓝象资本天使轮,以及黑马基金的Pre-A轮共3轮融资。今年2月,趣口才还宣布完成了由达晨领投的数千万A轮融资。

在营收方面,趣口才过往表现也不错。2018年,趣口才的全年营收是300余万元;到2019年,则增长至10倍,即3000多万元;而到2020年,这一数字则变成6000多万元。

有融资、有营收、团队优秀、受政策鼓励……这个投资人眼中的优质项目如今也走向了关停,令人惋惜的同时,也让人产生很多不解。

“很多人包括家长最大的一个疑问就是:你们收了那么多钱,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资不抵债?你们是不是去各种高消费、去挥霍了?或者你们是不是抽逃资金把自己养肥了?”面对质疑,王赫感到很无奈。

但实际上,随着大批行业玩家和资本的涌入,整个在线教育行业逐渐形成了一种畸形的商业模型:前期大量亏损,靠烧钱营销、补贴来获取用户,都在等用户到了一定量级了再去做盈利。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运营成本被推高到了一个无法挣钱的地步。”王赫坦言。

首先是获客成本的高企。2018年、2019年时,趣口才的广告投放ROI最好的时候能够做到4.5。随着2019年暑期营销大战的爆发,头部机构越来越敢于在广告投放和招生宣传上投入更高的价格,中小型玩家也被迫卷入流量争夺战。2020年,趣口才的广告投放ROI下降到三点几,2021年继续降到了2.5~3。

“其实这个投放效率还是挺好的,但是算起来成本还是非常高的。比如ROI2.5的话,相当于获客成本占整个收入的40%。”王赫表示。

其次是人才成本的增长。经过几轮扩张,趣口才的团队规模扩充到了600人。由于公司位于北京,面临着和头部教育大厂“抢人”的竞争,行业内卷导致用人成本也一直被拉高。比如,招生老师这个岗位,之前底薪一直是3500—4000元,但是到了2020年年底或者2021年上半年的时候,在北京招一个招生老师,底薪被拉到了7000~8000元。

第三是定价问题。王赫介绍,头部机构为了更快速地获得用户抢占市场份额,往往会用低于成本的价格来招生,导致家长的认知里,产品本身就值这么多钱。中小机构只有被迫跟进低价。

以趣口才的1v1直播课为例,按照成本核算,一次课的真实成本至少是在160~170元。但是行业里一节1v1直播课的价格在100~120块之间。因此趣口才的定价也不能超出这个范围,否则就会被家长认为价格太高,怀疑是否有超额的利润在背后。

王赫表示,经过财务核算,趣口才每个学生每节课的补贴高达五六十元,一个月至少完成4万多节课。所以仅仅是在课程方面,趣口才一个月就要补贴200多万,一年就要补贴2000多万进去。“在这个竞争性极强的市场环境里,如果你不这么去做,就很难招到学生。但是你要这么去做的话,学员人数越多,上课节数越多,补贴的就越多。”

所以,在这个畸形的商业模型里,企业不得不依靠大量资本输血,然后继续扩大规模,压缩边际成本才可以生存。如今行业急刹车,外部资金撤退,对于家底不厚的中小机构来说,几乎没有调整的余地。

 “从未逃离,一直都在”

自从王赫上周五的道歉信发出以后,两天时间,文章的阅读量便飙到了10万+。许多家长表达了自己的惋惜与不舍,但也有无数的谣言和谩骂如海啸一般砸向王赫。

“我错在先,大家的辱骂我能理解,但靠骂人变不出钱来,也变不出课来。我不会为恶言恶语所动,我会用实实在在的努力去解决大家的问题。”

对于后续的解决方案,王赫表示,公开信发出之后,趣口才收到了将近20家同行的援手,目前已经从中筛选出了一批合适的机构,供学员家长用来转课。

“现在特别困难的地方在于,因为已经欠薪很长时间,公司只剩下几个员工志愿给帮家长处理换课事宜,效率上低了很多,所以也没办法及时做到一对一沟通。”

因此,9月1日,趣口才上线了自动化的换课工具。家长们注册登录之后可以看到剩余课时,然后可以选择想要换的课程。之后趣口才会把学生的报名信息,两天一批给到合作机构,由合作机构通知家长来使用。

创业20多年时间里,王赫在口才教育领域深耕了19年。即便如今深陷泥潭,王赫仍然觉得口才教育会是越来越多家长非常看重的能力之一。

王赫认为,从长远来看,国家现在的政策是对的,就是应该在人才培养目标里减轻一些应试的硬指标,多增加一些对孩子软实力的培养,而口才表达、演讲能力、领导力等软实力是可以给人赋能的,让一个人的某些专项能力变得更加厉害。“比如你会编程,如果你有特别强的表达能力的话,可能你的编程技能可以更容易被别人去理解和采用,能力就会放大。”

在趣口才的四年里,王赫与团队在课程的打磨上耗资1500多万。经历了上万名家长、孩子实战的考验,机构也形成了一套接地气的,能够帮助孩子掌握语言的魅力和语言的能力的课程。这套课程也是趣口才目前留下来的非常重要的资产。如今课程停止,无法让更多孩子因此受益,是王赫现在特别痛苦和遗憾的地方。

对于同行,王赫也有话要说。“我觉得做教育的从业者,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他的情怀。但是我不太建议大家把情怀变成有点类似于宗教的虔诚,这个可能并不太适合。我们创业的时候,还是要注意风险的管控,把公司和个人做一点隔离。”

“比如说我们贷的680万,如果趣口才没有偿还能力,那就会落在我自己的头上。我马上就44岁了,已经不年轻了,现在还背负着680万的债务。我还有两个小孩正在上学,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将来的生活怎么办?”对于未来,王赫也感到迷茫。

关于接下来公司会如何发展,王赫表示,他其实有考虑过利用现有的内容资产重新运转起来,这个在商业上是可行的。但是现在公司还有大量的预付学费和员工工资要解决。原则上来说,所有资金都会优先用来解决这些债务问题。

所以对于是否要发展新的业务,还需要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整个社会,包括我们的家长,我的员工,是不是会给我这个机会来做这个事情?如果有机会转型的话,希望大家可以把债务先缓一缓,等资金进来之后我们重启项目,可能后面大家的债务还可以更快清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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