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2P凉凉：昨天，100多名警察冲进这家8000万人在用的借贷平台

文｜铅笔道记者 南柯

继叮咚钱包全员跑路3个月后，P2P圈子昨天又现躁动。10月21日，100多名警察冲进浙江金融科技头部企业51信用卡公司杭州总部。

业内揣测，此次警方的介入可能有三个原因。一是51信用卡委托外包催收公司涉嫌寻衅滋事；二是51信用卡利用爬虫程序不正当获取用户信息；三是鉴于51信用卡是杭州西湖区的纳税大户，警察的这次上门其实属于保护性办案，目的是能够让其在当地政府的管辖下寻求良性退出和转型。

P2P从2006年进入国内，由于没有完善的征信体系做依托，快速发展中带来不少高风险。近两年，官方对其整治监管力度不断加大，P2P平台数量从高峰期的6000家降为现在的700家。其中，2018年全年共有1332家问题平台，暴雷593家，总涉案金额超8000亿元，波及用户规模超1500万人。

如今，随着《关于加强P2P网贷领域征信体系建设的通知》的下发，行业规范愈加完善，P2P行业或将迎来生死局。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8000万用户的借贷平台被查

10月22日清晨，51信用卡创始人孙海涛微博发布致歉信，表示将优先确保出借人按合同如期兑付。同时，他提到，51信用卡管家、51人品等核心业务均运转正常，截至6月30日，公司自有净资产余额38亿元，自有现金总额26亿元，公司有足够的现金和资产保障投资人权益。

据了解，10月21日下午，51信用卡位于杭州西溪的总部遭到警方突击调查，有目击者表示，参与此次行动的有一百多名警察。这让不少用户对51信用卡被调查的原因及其运营能力产生质疑。

根据消金社消息，51信用卡某副总裁表示本次调查事关 51信用卡的催收外包问题，同时 51信用卡对外发表公告，表示“本公司的业务营运及财务状况仍然保持正常健全。”

网络上认同催收出事为被查原因的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暴力催收导致死人了。杭州西湖区刚开了金融风险处置大会，51信用卡、铜板街、挖财网等5家平台实际控制人都上台念了保证书，保证明年年底前业务清零。

不过，也有微博网友对此提出质疑，他求证过杭州同行，4月开过相关会议，要求大家降低待收，没有要求清零，此后没有再召开相关会议。另一种说法是以上51信用卡平台高管对消金社的答复。

当日23时，杭州警方通过官方微博发布警方通告，通告显示：杭州警方对51信用卡有限公司委托外包催收公司涉嫌寻衅滋事等犯罪行为开展调查。今年9月以来，杭州警方接上级部门线索传递，结合日常工作发现，“51信用卡”涉及大量各地异常投诉信息。经初步调查发现，“51信用卡”委托外包催收公司冒充国家机关，采取恐吓、滋扰等软暴力手段催收债务的行为，涉嫌寻衅滋事等犯罪。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侦办中。

值得注意的是，51信用卡确实曾面临过暴力催收等方面的投诉。

根据聚投诉平台统计，51人品贷投诉量为4215条，51信用卡管家投诉量为958条，51即刻有投诉量为605条，51借你钱投诉量为363条，51闪电贷投诉量为241条，整个51信用卡系列产品投诉量高达6382条。

据时间财经报道，山西范先生表示，“借款到期前一天就开始打电话，逾期一上午就开始催收，态度非常恶劣。我逾期过两天，在能联系到本人的情况下，仍开始给紧急联系人打电话，甚至还给通讯录打电话，我迫于压力，还款了。”

公开资料显示，2012年上线的51信用卡是国内最早从事信用卡账单管理的移动互联网平台之一，业务已涵盖个人信用管理、信用卡科技服务和线上信贷撮合及投资服务的一站式个人财务服务，旗下拥有“51信用卡管家”、“51人品”、“51人品贷”、“给你花”等多款APP。

起初，51信用卡定位为聚焦于信用卡管理类的工具，但是由于盈利模式不清晰并不被投资人看好。2013年，51信用卡开始涉及金融业务，到2015年，其向小额信贷业务业务转型，并逐步实现盈利。金融业务给 51信用卡带来了可观的收入，也带来了港股上市的“敲门砖”，2018 年 51信用卡正式登陆港交所。

根据51信用卡披露的2019中期业绩报告，2019年上半年稳步增长，收益总额由去年同期的12.75亿增长9.8%至约14亿元，上半年净利润达3.09亿元，其中来自非信贷撮合业务的收益占收益总额的比重从去年同期的26.8%上升至2019年上半年的42.6%。据其近日更新的中报显示，其管理的信用卡已达1.387亿张，用户达8340万。

个人隐私信息处裸奔状态

关于51信用卡被突然查处的原因，也有消息认为可能与利用爬虫程序不正当获取用户信息有关。这和《华夏时报》记者从知情人士得知的信息类似，警方上门调查51信用卡属实，主要针对51信用卡现金贷业务，“涉及催收牵连到的个人信息搜集，以及暴力催收可能存在的涉黑嫌疑。”

从网传的一份某银行发给51信用卡的函件来看，存在这种可能性。若真如此，51信用卡确实有可能涉嫌构成侵犯个人隐私罪。

在以互金为主的次级贷款市场上，央行征信体系并不覆盖，互金公司完全不知道借款人的资产负债表，也不能像银行一样知道借款人究竟有多少张信用卡，只能闭着眼睛放贷。

事实上，利用互联网金融类软件违规收集用户信息已经是互金行业的“公开秘密”，借贷业务和催收业务处于共生关系。收集的用户信息越多，分析结果越可靠，用户还款机率越高。不过，在催收环节，难免有些催收员在催收时为了达到目的，滥用用户信息进行暴力催收，对用户进行各式各样的骚扰。

就爬虫程序来说，其可以全方位抓取用户在互联网浏览网站或者购物等痕迹分析各种个人信息，目的在于当用户申请贷款时，利用爬虫回来的数据分析其还款能力，如果没有相应的还款能力，就拒绝放款，降低风险。但这种个人信息收集方法很容易越界，侵犯个人隐私。

据了解，今年 9 月起，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掀起了一阵声势浩大的“爬虫公司”打击浪潮，主要打击对象是大数据风控公司。9月6日，魔蝎科技创始人兼CEO周江翔被警方带走调查，其公司数据抓取业务涉嫌侵犯隐私、助力暴力催收。随后，有盾、新颜、白骑士、天机、立木、聚信立等大数据风控企业也相继暂停爬虫服务。

此外，自媒体“老七玩金融”猜测还有一种原因。他分析，51信用卡是杭州西湖区的纳税大户，警察的这次上门其实属于保护性办案，目的是为了能够让51信用卡在当地政府的管辖下处理事情，因为只有如此，51信用卡才有机会寻求良性退出和转型。

在他看来，结合此前被突击的金丹理财和口袋理财都是由外地警察上门办案来看，51信用卡当初上市，当地政府肯定是点头签字的。如果在这个时间点被外地警察立案介入，那么当地就会处于尴尬的境地。与其如此，还不若先把平台圈起来，给它时间化解和转型，最后再良性退出。

P2P生死局

100多名警察涌入51信用卡，此消息一出，51信用卡股价闪跌40%。

P2P全称peer to peer，就是点对点（个人对个人）借贷。P2P平台作为互联网信贷中介，将投资人的资金汇集，借贷给有资金需求的人群，主要以收取服务费盈利。依托于完备的征信系统，该行业最早在发达国家形成。

2006年，国内首家P2P平台拍拍贷在上海出现。2010~2011年这两年，P2P行业进入探索期，陆续有人入圈，截至2011年底，网贷平台约有20家。2013~2016年，P2P的发展迎来了高潮，当时平台最多的时候超6000家。同时，巨头不断入场，蚂蚁金服旗下招财宝上线、搜狐上线搜易贷。

行业门槛低，玩家鱼龙混杂，风险规模扩大。官方从2014年起开始陆续出台政策着手整治。2017年至今，是监管部门下大力度着手整治监管P2P的时期。2017年6月发布《中国互联网金融信息披露规范》，并接连发布有关专项整治、资管整治、合规监察、自律检查等通知。

从宠儿到弃子，P2P公司最近这两年并不怎么好过。2018年堪称P2P投资者的“噩梦时刻”，据第三方平台统计，2018年全年共有1332家问题平台，暴雷593家，立案149家，总涉案金额超8000亿元，波及用户规模超1500万人。

到了2019年，这种情况更为严峻。从叮咚钱包全员跑路，到“中国车贷第一股”点牛金融被立案侦查，再到厚本金融被合作方中华财险报案，P2P平台人人自危，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倒下的人。据不完全统计，2019年上半年，问题平台中暴雷152家，立案30家，正常运营的P2P平台已下降到700家左右。

51信用卡还是“撞”上了。根据警方通告，今年9月以来，杭州警方接上级部门线索传递，结合日常工作发现，“51信用卡”涉及大量各地异常投诉信息。经初步调查发现，“51信用卡”委托外包催收公司冒充国家机关，采取恐吓、滋扰等软暴力手段催收债务的行为，涉嫌寻衅滋事等犯罪。

所幸的是，政策规范在不断完善。今年9月4日，互金整治办和网贷整治办联合下发《关于加强P2P网贷领域征信体系建设的通知》，该通知可将非持牌的P2P网贷纳入持牌金融才能进入的征信体系，对失信者进行联合惩戒。

马云曾说，P2P从第一天就不是互联网金融，它是一个有了网页的非法集资产业。如今这一局，或将成为P2P的生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