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象频生、烧钱难止 弹个车变“弹没车”？

来源 | 中国经营报

二手车电商平台诱人的广告语背后，实则不乏“套路”。

　　北京搜车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大搜车”）旗下的汽车融资租赁平台“弹个车”，以“一成首付弹个车”的广告语吸引了众多消费者，然而近来却频被曝光，其所谓“低首付”买新车潜藏猫腻。

　　《中国经营报》记者在诸多投诉网站看到消费者反映，弹个车方面存在拖车无通知、霸王条款、销售欺诈等情况。弹个车方面向记者表示，弹个车第一年是租赁期，在aPP和天猫旗舰店的产品页面和协议里都有明确提示；而收回车辆是因为用户发生还款逾期、长期未处理车辆违章等严重违约行为，通过短信、电话等方式进行多次通知和提醒用户，而后者依然不履行合约，才会安排上门收走车辆。

　　事实上，不只是弹个车，包括江苏车置宝信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车置宝”）在内的多家二手车平台也多次被消费者投诉，存在交易失败不退保证金的情况。

　　针对上述情况，车置宝方面回应称，不会出现不退保证金的情况，“我们承诺退保证金，如果不退岂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如果发生不退保证金的情况，可能是由于没有协商好，或者有延迟等一些其他因素。”

　　此外，记者近日在实地走访中还发现，部分弹个车门店还存在回收事故车的情况，工作人员表示，“会有评估师评定，只不过价格会低一些”。

　　运营存猫腻

　　据弹个车相关负责人表示，其为客户解决资金问题，然后再以融资租赁的形式通过第一年租赁给客户，客户来分期支付月供，到期可以选择支付尾款的方式获得车辆所有权。

　　日前，记者实地走访了弹个车位于上海市浦东新区的门店。销售人员介绍，在弹个车买车的第一年，车主仅有使用权，车辆仍在弹个车名下。一年后，车主可一次性付清尾款，也可再分三年贷款买断，此后车辆则属于车主。同时，门店工作人员表示，如果一年后不买断，直接还车即可，无任何附加条件。

　　不过，有媒体报道显示，消费者一年后退车时，会被收取高额的“退车费”，此外，有多位车主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车辆被拖走，并被转卖给他人。

　　对于收回的车辆会再次卖给其他消费者的情况，弹个车门店工作人员直言：“月供期间，如果车主逾期不还月供，弹个车会把车辆收回，而弹个车门店多，可能会存在把车主车收回来后再转卖给其他车主的情况。”

　　弹个车方面相关负责人表示，弹个车是属于融资租赁形式的金融购车产品，第一年属于租赁期，弹个车有权限处置资产，同时，其表示在此之前弹个车会和客户进行充分沟通确认。

　　北京知名律师周兆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从整体上定性，无论是租赁的形式，还是买卖的形式，都有违规，甚至违法；从细节上讲，弹个车这种模式涉嫌欺诈，所有主动权都在商家这边。不过周兆成也指出，因为所有权在弹个车，所以其有权收回车辆。

　　值得一提的是，在弹个车购车，并不如想象中划算。据弹个车门店工作人员计算后发现，若要购得一款朗逸2017款1.6L自动舒适型，共需花费12万+；而记者从上汽大众某4S店得知，在该店购买同款车，所需全部费用为11.8万元左右。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弹个车门店工作人员算的车价中不包含购置税。

　　对此，弹个车负责人则表示，弹个车融资租赁模式具有很强的灵活性，租赁期1年后，客户无法全额支付购车尾款买断车辆所有权的情况下，还可以选择续租或通过其他金融产品进行分期，相较于纯购车贷款来说门槛更低，选择余地更大、体验更好，还款周期也长。

　　屡遭投诉

　　近年来，弹个车的名气和规模都在快速扩大。

　　大搜车数据显示，2018年“双11”期间，大搜车整体成交量达到25761台，其中弹个车成交量达12306台，首付金额（GMV）突破1.27亿元，成交总额18.11亿元，在天猫汽车融资租赁平台中，销量占据第一名。

　　大搜车创始人姚军红在此前的内部邮件中提到，弹个车彼时落地近4000家线下门店，其社区店的覆盖率达66%。于是，姚军红提出了一个目标：2018年年底前，弹个车落地8000家线下门店。不过，据弹个车方面提供的数据显示，截至2018年11月，其社区店落地逾5500家。

　　但是，在扩张之下，关于大搜车的投诉也频繁发生。

　　微博“用户6018839939”投诉称，买车时销售并不告诉超出里程费用、车辆磨损费等，用二手车充当新车卖，退车时要交57000多元才能退车。“用户6899801855”也反映“弹个车拖车不给电话短信通知，拖车后要等平台给方案，就算不合理也无法协商。”21CN聚投诉显示，投诉人“刘金月”在购车满一年后选择退车，却被要求缴纳“额外出险维修费”。

　　此外，记者在聚投诉官网了解到，多位消费者反映，在付完首付后，到了后期分期付尾款阶段才得知自己未能通过蚂蚁金服的分期审核，而在此时消费者再想退车，就需要缴纳高额退车费。

　　但是，弹个车相关负责人则告诉记者，正常情况下退车是不会收取费用的，如果在第一年的租赁过程中，车辆有损伤，那么就需要承租人来承担。此外，每款车型都有相应的公里数，如果一年之后退车，超过规定的公里数会收取相应的费用。

　　据21CN聚投诉统计显示，2019年第一季度，弹个车共有17件有效投诉量，但投诉解决量为零。

　　记者在走访中还了解到，弹个车有回收二手车的业务，并有专门评估师对车辆进行评定。但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弹个车门店对于事故车辆也会回收，记者再三强调事故车辆会不会回收，门店工作人员称能回收，只不过价格会便宜一点。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对于事故车弹个车从来都是坚决杜绝的，特别是类似于火烧车、水泡车之类的重大事故车在弹个车产品页面及合同里都有明确约定，所以门店收事故车一定是符合公司规定的。”上述弹个车负责人表示，如果发现合作车商的违规行为，弹个车一定会介入为消费者协商解决问题，并且对于商家也会有一定处理措施。

　　烧钱后面临洗牌

　　事实上，弹个车声名鹊起离不开近年来二手车电商平台的“广告大战”。

　　2016年末，大搜车完成了C轮融资，由蚂蚁金服领投，神州租车参与，共获得1亿美元。自此，大搜车获得阿里巴巴的青睐，弹个车也同时亮相。2017年3月，只是初出茅庐的弹个车加入了如火如荼的二手车电商广告大战，彼时其斥资3亿元，在全国37个城市楼宇及上海13条地铁投放广告。

　　姚军红此前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直言，投广告效率很低，2017年共投入了约6亿多元的广告，带来的真正销量占比仅约15%。但在2018年初并购了车易拍后，大搜车宣布投入10亿元进行C2B业务以及弹个车的广告宣传。

　　如此大手笔的投入，需要资金支持。天眼查信息显示，2012年至今，大搜车共进行了8轮融资。最近的一次为2018年9月的F轮融资，大搜车获得了5.78亿美元，由春华资本、晨兴资本领投，阿里巴巴、昊翔资本等机构跟投。

　　日前，大搜车又发布了车商联盟品牌“家选”，并表示未来每年都将投入10亿元打造该品牌，计划在年内发展逾2000家二手车商门店。不过，相较于直接开设实体店进行运营，“家选”只是打造平台和品牌，将二手车车商集中起来，由后者进行收车卖车，是一种轻资产运营模式。

　　事实上，相较于在经营方面的投入，二手车电商整个行业都更在意广告上的投入。2015年，瓜子二手车拿出了3亿元进行广告投放；人人车以7000万元铺放广告；2016年，两家企业的广告投放额度分别涨至10亿元、5亿元；2017年，人人车在完成新一轮融资后，表示会以10亿元持续广告营销；而瓜子二手车在完成B轮融资时，也称2017年在广告营销方面投入10亿元以上。

　　在这样的行业背景下，一直较为低调的车置宝在2018年6月完成8亿元的D轮融资后，也加入了广告战。车置宝创始人兼CEO黄乐称，其将投入数亿元用作市场投放。事实上，2017年，其也曾耗资千万元打造广告片，但未引起过多关注。值得一提的是，黄乐在D轮融资之后还曾表示，车置宝在2018年要实现交易量及收入较2017年同比增长400%，同时两年内实现年交易量百万台。

　　二手车电商庞大的投入已令部分玩家现出疲态。2017年底上市的易鑫，在登陆港交所半年之后，便将二手车业务剥离出上市公司体系，原因则是该业务投资期漫长，其亏损状况会对上市公司财报造成影响。

　　二手车电商在资本市场上已显现出遇冷的迹象。中商产业研究院统计显示，截至2018年底，约有17家二手车电商平台阵亡，其中大部分电商平台的融资情况并不理想。

　　天眼查信息显示，除了瓜子二手车母公司在2019年2月底获得了15亿美元D轮融资、车置宝在2019年1月获得了南京银行(8.310, 0.10, 1.22%)2亿元债权融资外，人人车的上一轮融资停留在2018年4月，大搜车的最近一次融资也是在2018年9月。

　　日前，记者接连走访了多家二手车电商门店，发现包括车置宝、弹个车在内，各家二手车电商均有不同程度的闭店现象。在一轮轮烧钱大战后，“洗牌期”或也终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