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享汽车退潮：头部玩家融资数亿陷“押金门”疑倒闭 重模式下难突围

文| 铅笔道记者 林夕

途歌维权群里，不断有人询问着押金退款的进度。不少人晒出与客服的对话截图，所有的回复都是：财务加急处理中。

是不是公司要倒闭？押金还能不能退？本该7个工作日到账的押金已经拖了1个多月，广州的李明（化名）向铅笔道表示。他每天都盯着群里的消息，一有人拿到钱，李明立刻在群里追问。“我是拿着身份证，到北京公司总部退的。”对方在群里回复。

为什么去北京能退，线上退不了？“为了1500块钱，请假去北京再加上来回车费不值当。但是要不回来，又不甘心。”

近日，共享汽车企业途歌被大量举报，拖欠用户押金，加油费、停车费无法报销。有媒体报道，途歌账面资金所剩不多，公司招聘工作停滞，线下运维人员纷纷离职。

为此，铅笔道就用户押金退款的问题，尝试联系途歌创始人王利峰，截至发稿，对方并没有回应。

吊诡的是，在10月8日，途歌曾高调对外公布，获得新一轮数千万美元融资。途歌，这家曾经的明星共享汽车企业在经历着什么？融资的背后是新一轮的业务调整，还是饮鸩止渴？

途歌的问题不是个例。此前，今年5月，共享汽车企业“麻瓜出行”宣布停止运营；6月，进驻济南市场较早的共享企业品牌“中冠共享汽车”也人去楼空。8月，途歌开始从南京、深圳等多个城市撤退。共享汽车这一曾经热闹的赛道，似乎开始进入洗牌期。

共享汽车自从诞生之日起就饱受争议，重资产投入、高昂的运营成本、停车问题、车内清洁、用户素质、没有找到合适的盈利模式等问题，行业的破局点在哪里？

注：本文内容主要来自铅笔道记者采访和网络公开信息，论据难免偏颇，不存在刻意误导。

押金难退 

“我是在微博上看到押金退不了的消息，赶紧进行申请，上边写的是7个工作日内退还，可是到现在一个月过去了，也没入账。”林峰（化名）担心地说。

和林峰不同的是，广州的王阳（化名）使用了近一年的途歌汽车。9月份垫付的燃油费，现在也没有眉目。“车里的加油卡基本没钱，经常是我自己加油，之前费用能报销，这次等了好久还没有报。”

在其用户维权群里，有人不断询问押金退还的进度。“得带着身份证，去北京总部，就给退。”群里一用户说。

还有人不断在工商、黑猫等渠道投诉。在百度贴吧“途歌吧”中，有许多自称途歌地勤的员工声称公司不仅拖欠工资，还让运维人员垫付相关费用。

途歌是不是要倒闭了？这成为用户和员工们最担心的问题。用户押金无法退还、线下运维人员离职、天价停车费等问题，将这家曾经的明星共享汽车项目曝光在大众面前。

2015年7月，AA租车创始人王利峰创办途歌TOGO。这一年，也被认为汽车分时租赁元年。据不完全统计，全国范围内有近百家分时租赁企业成立。途歌与大多数聚焦于新能源汽车的分时租赁项目不同，其主要车型是奔驰Smart fortwo、雪铁龙C3-XR等燃油车。

此外，途歌采用按分钟计费、自助租车、用户随地还车的运营模式，先后进入北京、上海、广州、深圳、西安、南京等多个城市。过去两年，途歌共拿到海纳亚洲创投基金、真格基金、拓璞基金等投资机构6轮数亿人民币融资。

直到今年8月，一路高歌的途歌被曝出从南京撤出，此后负面消息不断。其创始人王利峰对外表示是进行业务调整。随后有网友看到，“苏”字开头车牌、带有途歌LOGO的汽车出现在西安二手车市场上。

最新数据显示，这家公司在今年10月份又获得新一轮数千万美元融资。但是，千万美元融资似乎并不能稳住用户的心。在网上，用户维权的声势越来越大。这轮新融资背后，到底是资本的逐渐加码，还是途歌短暂的饮鸩止渴？不得而知。

随地取还车模式是否可行

王阳（化名）回忆，他最近一次使用途歌，是在广州的一家停车场。他看到，场内停着三辆带有途歌LOGO的汽车，但是其中两辆已经没有车头灯，一辆车门都凹了。剩下的另一辆汽车在App上显示在那里停了许久。

“我一般不开停很久的车，这带着很高的停车费。”他表示，其实途歌在广州有一些免费的停车网点。因为平台可以报销停车费，所以很多人图方便，就随便停到那些高收费的停车场。

对途歌的这种停车模式，一家共享汽车企业负责人黄骅（化名）告诉铅笔道，途歌随地取还车的模式虽好，但现阶段在许多城市并不适合做。

他认为，随地还车的模式，应该在车辆规模足够的情况下推行。与共享单车不同，单车可以进行大量投放，因而用户随扫随骑。对于汽车来说，如果城市规模很大，车辆规模却不够，这个时候就开放随处停车功能，汽车投放到城市后，用户根本就找不到车。

另外，共享单车与共享汽车的使用逻辑也不同。单车使用者是先看到车再骑走，而汽车用户在开车之前会先打开网点，看看有没有车，是人找车的模式。“一旦用户找不到车，下次就不再想使用这个平台了。”

目前，途歌主要投放的是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就该模式而言，黄骅认为，途歌“投放几千台车太少了”。因为现在民用的定位系统还不够精准。如果精度不够，用户随地还车后，下一个用户不容易找到车，这导致极差的用户体验。

除了车辆投放成本，随地取还车的调度成本也很高，没有集中的网点，加之规模不够，线下运维成本会大大提高。

途歌另一运营“亮点”是用户接力，即下一用户使用汽车时需要为上个用户停在车场的费用买单。一辆车停留时间过长，会产生高额的停车费用，让不少使用者却步。

不少用户表示，途歌车内加油卡经常没油，要使用需要自己加油垫付。此外，车内清洁差、高价收取代办汽车违章处理费用等问题，也受到用户诟病。

黄骅认为，急速地扩张，随地取还车的运营模式，让途歌的线下运维并不扎实，导致用户体验不佳，车辆周转率降低。在这个模式下，商家不仅不能通过租赁车辆获得收入，还需要支付大量因闲置、随地停车产生的费用。

共享汽车如何破局

途歌遇到的麻烦，并不是个例。与2015到2016年共享汽车高歌猛进的时期相比，2017年开始，共享汽车已经迎来一波撤退潮。当年3月，早期玩家“友友用车”宣布停止运营。

今年5月，共享汽车企业“麻瓜出行”宣布，由于公司业务战略调整，麻瓜出行共享汽车将于5月20日停止服务。紧接着6月，作为进驻济南市场较早的共享企业品牌“中冠共享汽车”也人去楼空，很多用户的押金也没退还。

途歌，作为共享汽车行业的头部玩家之一，似乎又将重新上演一幕退潮大剧。共享汽车是不是伪命题？行业到底还有没有出路，该从哪里破局？成为业内人士和投资人共同关注的问题。

一位共享汽车头部企业的创业者刘力（化名），对汽车分时租赁前景还是非常看好。他曾在汽车租赁行业从事相关工作10年。在他看来，“租车业务可行，为什么分时租车不行？它本质上是一个高频的租车行为，这个模式是有未来的。”

一位关注共享汽车的投资人则告诉铅笔道，他们现在也在观望。“分时租赁汽车的问题太多，又是重资产模式，不好做。”

对共享汽车商家而言，合适的车源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途歌采用的是轻资产模式，车辆多来自车企、4S店，通过租赁公司入驻途歌平台，部分车辆并不具备运营资质。

另外，很多汽车分时租赁平台，则是选择和主机厂合作，找一些大的车企当“靠山”。诸如首汽集团旗下的GOFUN出行、上汽的EVCARD、北汽背景GreenGo都是如此。

“分时租赁汽车短期内肯定是亏损的业务，如果不绑定大企业（车企），根本活不下来。”一位共享汽车项目创业者表示，像共享单车那种依靠押金融钱的模式已经不现实了，相关部门对这一块监控得越来越严格。靠资本来运作，不是一个长远有效的手段。

把途歌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停车问题，也是共享汽车企业的通病。一位业内人士向铅笔道介绍，如果想要整体租车业务盈利，停车费要控制在8%以内。现在企业基本在百分之十几到二十左右。在解决方法上，各家方法不同。比如，铅笔道了解到，共享出行企业小二租车选择和政府合作，由政府提供一些免费的车位。

他表示，对企业而言，线下车辆的调度、人工运维，现在基本靠人工干预，因此线下人工成本非常高。“这一方面，环看业内，还没有企业拿出最优的解决方案。不过随着汽车硬件的升级，新能源汽车续航能力增强，充电桩增加后，汽车运行也更加稳定，可以将运维成本降低下来。”

对于行业前景，铅笔道也采访多位业内人士。他们认为，接下来可预见的盈利方式有：一是和当地的品牌商合作加入广告；二是通过分时租赁汽车，建立起品牌，积累大量的用户后，可以为用户提供长期汽车租赁；三是切入汽车新零售，用户由租转买，以租代购。

对于这样一个需要大量资本投入，目前还看不见希望的行业，能否取得快速的发展？大道用车创始人、20年汽车租赁行业老兵刘辉认为，好的服务体验能够带来正向的收益。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将是这个行业最重要的破局点。

在国内，有近2亿人有驾照却没有车。想要培育这个市场，创业者们还需要点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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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吴晋娜   校对 | 刘晶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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